韓楚大驚，“你、你開玩笑吧。”

“恩，我是開玩笑的。”蘇向暖看著天空，“他是我以前的鄰居。我媽、生我的那個，生病的時候，他總是來救我。我以為忘了，但看見他就想起來了，他帶我放過風箏，還給我買了好吃的。我還偷偷想過，要是他是我爸爸就好了。”

韓楚突然有些嫉妒這個人了。他問：“你們久別重逢不該很高興嗎？”

蘇向暖小聲說：“他沒來救我。我被綁架那天，他看到了。他沒來救我。”

韓楚吻著她的額頭，“沒出息，我也帶你放過風箏，我也給你買了好吃的。我還跟你保證，我會救你。你答應我的，等我長大了，等我去救你。”

“那你一定記得來救我啊。”蘇向暖說，“你知道嗎，死的人是尤小左。”

“啊，我已經知道，蘇小墨告訴我了。”

“我前幾天還見過他的。你不知道，他最近常來我家。”

我怎麽不知道，我都快要煩死了。韓楚想，自己和個死人計太過了。他和尤小左也熟，心裏也是難過。

蘇向暖看著韓楚，“法醫說，我給周隊長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死了，我們救不了他的。你別難過。”

韓楚摸摸她的頭，“我還好，你也別難過了。”

“我還要難過一小會兒。”蘇向暖雙手環著膝蓋，把自己團成一團，“尤小左很好，他不討厭我，還給我帶禮物。他一直想讓我叫他哥哥，但我總是逗他，叫他叔叔。我還沒叫過他哥哥呢。”

韓楚把她攬在懷裏，下巴抵著她的肩膀，雙手疊在她手上，“哥哥在這呢。”

這時有人拍了拍蘇向暖的頭，她並沒有在意。

蘇向暖的體溫偏低，韓楚熱度傳到她身上，一點點溫暖她。蘇向暖說：“蘇小墨為什麽在那裏。”

“不知道，沒來得及問。我把他放下就回來接你了。”

兩人離得近，他的聲音像越過空氣，直接落進蘇向暖耳朵裏。她瑟縮一下，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
“再坐會兒唄，你還可以和我聊聊那個姓展的警察啊，或者是你小時候的事。”

“……我想不起來了”，蘇向暖說，“我看見他的時候，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些畫面，但也只有這些了。”

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，段莞和蘇墨忙迎出去，韓楚和蘇向暖回來了。

韓楚邊和段莞說話邊往家裏走，蘇向暖跟在他們身後，偶爾應和一兩句。蘇墨在蘇向暖身邊，猶豫半天，扯了扯她的衣袖。蘇向暖笑著握住他的手。

蘇居安等在客廳，蘇向暖看見他，低聲說：“爸。”

蘇居安像沒聽見一般。他先跟韓楚寒暄，又讓蘇墨早點睡，最後才對蘇向暖說：“跟我來書房。”

蘇家有兩個書房，一樓的書房是兩個家長的，他們叫孩子進去只有一個原因，要挨罵了。

蘇向暖從沒進去過，但蘇墨是裏面的常客。他擋在蘇向暖前面，“為什麽叫阿暖進去！”

段莞也是一頭霧水，“這麽晚了，有事明天說吧。”

蘇居安態度很堅決，“是急事，你們別管。蘇向暖，跟我過來。”

蘇向暖從沒和蘇居安單獨相處過，心中難免有些忐忑。她站在寫字桌前，不安地看著他。

蘇居安坐在桌子後，“你搬出去吧。”

“你十八了，該學著獨立了。我給你錢，你搬出去住。”

“為什麽。”

蘇居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，“不是和你說了，你是大人了，該獨立了。好了，出去吧。你去告訴段莞，你要出去住。”

蘇向暖沒走，也沒動，她看著蘇居安，“你為什麽讓我生下來。你這麽討厭我，當初就不該接我回來。”

蘇居安狠狠一拍桌子，“蘇向暖，你別不識好歹！”

蘇向暖盯著蘇居安，眼裏的血斑在燈光下更加鮮艷。蘇居安瞬間收斂起脾氣，借著翻找文件掩飾自己的不安，“你出去。”

蘇向暖說：“你怕我。”

“你有完沒完！我怕你什麽，我為什麽怕你！蘇向暖，做人別太自私，你自己算算，自從你來我家，你給我添了多少亂。早些年權當你小不懂事，這幾年呢，你知道自己惹出多少事！我和段莞為你挨罵也算了，誰叫我是你爸，我欠你的。段莞因為你受傷也不說了，誰讓她是我老婆。可是蘇墨呢，他又不欠你的。他才多大，你領他去看殺人現場，你安得什麽心。行了，話既然說到這份上，我就明白告訴你，我這些家底全是蘇墨的，你別費心惦記了。我把你養大已經仁至義盡了，我可不欠你的。你最好聽我的話，你還得指望我給你交房租和學費呢。”

蘇向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，眼裏已不見半分波瀾。“哦”，她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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